是爷们都喜欢武侠电影里的暴力美学

武侠电影与暴力是不可分离的，更离不开冷兵器和武打功夫所带来的暴力。这是因为这种暴力有市场，有人们生理和心理的基础，对暴力的崇尚是人作为动物的一种天性。生物学家认为人类对自己的同类都有一种先天冲动的侵犯行为，这使一部分人会成为丧失一种理性和道德约束的激烈的挑衅者。人类先天具有的这种侵犯性和本能一样，一定要找一个发泄的机会。

▲赵文卓主演《断刀客》断臂之后依然大杀四方

事实上所有男人体内确实存在雄性激素的化学物质，容易使人产生暴力倾向和攻击性，当人的这种攻击欲望长期得不到发泄，就容易造成的人的精神出现暴躁、易怒或者抑郁等现象。在现代文明秩序中暴力侵犯被禁止的情况下，人的攻击天性只有通过旁观暴力打斗等其他形式发泄，生活中人们观看拳击、搏击等对抗性比赛，观看电影中的暴力打斗，都是在通过合理的方式将潜在欲望释放出来。

▲所有男人由于体内雄性激素不同程度的影响，容易产生暴力倾向和攻击性

随着文化艺术发展，人们对视觉审美活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对于暴力艺术表现形式，人们不仅要求激烈对抗性外，还希望能够打的好看。武侠电影利用功夫和冷兵器带来的暴力视觉刺激，不断满足着观众们内心的攻击欲望，激发着他们的生命活力。其次，武侠电影通过各种特技和炫耀功夫来对暴力渲染，带来观众视觉心理上的审美快感。电影的实质在于满足观众的欲望，这表现在让观众进入一种“入片状态”。所谓入片状态就是电影满足了观众内心深处潜藏的种种无意识欲望，使观众一方面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看电影，银幕上的一切只不过是虚幻影像；另一方面，观众又像熟睡一样沉湎于影片中，一直将银幕上的一切当成现实。武侠电视中各种各样的冷兵器和精彩打斗影像使观众内心的英雄主义情结，对侠义精神的认同以及激烈刺激的新鲜感在幻觉中得到发泄。

▲武林风的自由搏击，将人们心里的压力借助台上暴力打斗泄放出来

暴力始终是武侠电影中解决矛盾的终极手段和审美表现形式，然而从人道主义来看，任何暴力行为都是残忍的，只有经过文化和视觉的双重修辞后，才会给人一种合情合理的感觉和心理解释。电影中虽然存在善恶斗争的兵刃交接，但最终都是以正义战胜邪恶，暴力消失来隐喻合理道德文化秩序的建构。因此，将传统文化的美学与侠义打斗相结合，既把武打动作和冷兵器作为武侠电影不可缺少的观赏元素，又要以合理的叙事和文化的审美性使观众认可暴力存在的必然性，这便是武侠电影所追求的暴力消解艺术，即武侠电影中冷兵器的影像发展趋势。

▲《新龙门客栈》揭示勾心斗角的险恶江湖

武侠电影中，兵器出鞘往往意昧着打斗的开始，如何让观众认为眼前的暴力厮杀不可避免？打斗场的合理设置就显得非常重要，这里的打斗场是指暴力实施的特定环境氛围和理由。首选，乱世环境的合理设计可以使观众在潜意识中产生暴力不可避免的认同，他们会在观影中认为这种世道必然暗藏着江湖凶险和不可避免的反抗。电影《新龙门客栈》、《笑傲江湖》中将侠客们设置在社会黑暗、奸臣当道的乱世环境—明朝后期，甄子丹主演的《锦衣卫》同样在这乱世中展现了传统侠义精神。

▲甄子丹主演的《锦衣卫》显现明朝后期的黑暗

其次，江湖文化的植入，使观众认为欲望和恩怨引发的暴力不可避免，《笑傲江湖》中的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原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而任我行还将日月神教主之位传给他，可为什么东方不败却要将任我行秘密关押在西湖湖底，甚至最后引发一场众人对抗东方不败的武林大战呢？这离不开东方不败要称霸武林的个人欲望，使他不择手段偷练葵花宝典，并一意剿灭武林正义人士，最后，也同样因为个人恩怨和整个江湖文化的制衡法则使他成为众矢之的。影片中令狐冲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所以在江湖文化的空间中，正邪恩怨成为观众认同中不可避免的暴力斗争。

▲《笑傲江湖》令狐冲经典台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

再次，作为社会成份之一的侠客，练武佩剑往往以强身健体，自我保护为主，除暴安良，拔刀相助，兵刃相见也只是不得已为之。武侠电影恰恰将这种不得已设置为暴力打斗场的合理性。姜大卫主演《新独臂刀》里面的雷力最后决定出战，是因为龙异之残害江湖英雄，是非善恶的逻辑标准建立了符合观众普通文化心理的“打斗场”，这种“场”的合理设置，使武侠电影侠客们的冷兵器不仅仅是以暴制暴，杀人夺命的工具——独臂刀于是成为一种维护正义，捍卫大众伦理的文化符号。

▲姜大卫主演《新独臂刀》

暴力打斗的合理设置使观众在心理上淡化兵器打斗的残酷性，而视觉上冷兵器刺入敌人身体，鲜血直喷的画面依然会带暴力的感受。为了消除暴力过多的血腥味，武侠电影中的武打本质是虚实相生，暴力经过了剪辑、蒙太奇手段等艺术加工，在刀光剑影的打斗过程中，将鲜血直喷的骇人血腥场面省略，或者以快速剪辑艺术处理方式呈现，将重点放在武打动作、招式、兵器效果的展示上。可以有效避开了兵器厮杀所带来的血腥镜头。成龙电影中的快节奏的追逐打斗，甚至任何器具都成为随手拈来的兵器，兵器在打斗过程中不但打不死人，而且还以一种诙谐幽默的方式呈现，成为中国式民间智慧的视觉表现。孙海英主演《双旗镇刀客》里面的一刀仙在双旗镇滥杀无辜，最终被孩哥速猛的刀法一刀劈杀的表现场景，令人紧张不安和感受到冷兵器的危险所在，却未看到血腥暴力的残忍。

▲《双旗镇刀客》孩哥经典出刀劈杀一刀仙

武侠电影中常常有这样情节：双雄对决时，如果一方的兵器被打断或打掉，则意昧着失败，无需再拼杀。所以冷兵器不仅是简单的打斗工具，还是高手武功、江湖信义、人格尊严等精神文化意义的表意符号。电影中的宝刀宝剑等兵器，往往成为各派人物争夺的对象，此时的冷兵器往往作为一种权力地位的象征符号，也成为引发暴力的叙事线索。《倚天屠龙记》中的屠龙刀象征着武林至尊，谁能得到就可以雄霸天下。江湖上因此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夺刀纷争，最后被张无忌将倚天剑和屠龙刀对砍折断，随着兵器本身的“消解”，暂时平息了江湖的一段纷争。

▲杨紫琼守护青冥宝剑

《卧龙藏虎》中那把用汉代冷煅技术做出的青冥宝剑，可谓稀世珍宝，同时是暴力的起源，是无数次争夺、拼杀的起因，只是在李慕白这样的一位修炼了武当绝学的一代剑侠手中，它在作为杀戮工具的同时，被赋予了“道”的含义，当李慕白将青冥剑赠予贝勒爷时，意昧着他对江湖纷争和仇狠杀戮，甚至在从玉娇龙手中夺回失而复得的剑时，他依然试图通过将剑扔入山涧深潭，说服玉娇龙明白剑道和心法，实现精神意义上的“消解暴力”。《神雕侠侣》则通过杨过使用兵器的变化——由玄铁重剑“升级”到草木竹石皆可为剑，无论从外在形式，还是内在精神文化上，都体现了一种对暴力的消解。

▲李连杰主演《英雄》的双雄对决

由于传统历史文化影响，为了进一步弱化武打动作及兵刃交接带来的暴力冲击，张艺谋的电影《英雄》可称经典：里面的棋艺馆里的琴韵、雨珠、黑瓦、木柱；胡杨林里的落叶、大风、红裙；荒漠中围观的秦兵和呼喊的节奏；湖面中的木亭、青山绿水、红叶、倒影；秦宫中的布帘、烛光等，以及打斗中对冷兵器的特技化展示，使整个画面充满了视觉张力和诗意。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中国武侠电影独具东方审美性的功夫武打和冷兵器影像引领中国电影傲立世界电影之林中，这不仅取决于导演们对武侠精神及冷兵器新的影像表达方式的探索，更在于对其内在文化意义的挖掘，立足本土文化，放眼国外，中国武侠电影将以独具民族特色的视觉影像和文化底蕴笑傲世界影坛。

本文为冷兵器研究所原创稿件，主编原廓、作者黄药师。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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