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西班牙电影,世界电影历史简介

文/孙海帆

一个文化历史悠久且大师迭出的国度，对世界电影的贡献也必然卓越，位于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就是这样的国度。

这是个出现过作家塞万提斯，作曲家法雅、画家委拉斯凯兹、戈雅、毕加索和达利的国度，而对20世纪西班牙乃至世界现代艺术作出重要贡献的萨尔瓦多·达利还是西班牙早期电影最为重要的一员。

《一条安达鲁狗》（1929年）海报

他和一个“哥们”于1929年和1930年分别合拍了西班牙影史上永恒的作品《一条安达鲁狗》和《黄金时代》，他这个“哥们”日后成为了享誉国际影坛的电影大师，他就是路易斯·布努埃尔。

路易斯·布努埃尔（1900-1983）

布努埃尔无疑是西班牙电影的重要象征，可是，这位国宝级的西班牙导演在一生中的大多都时间都“流落海外”，因而他最重要的电影基本上都是在美国、墨西哥和法国完成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当时他电影的主题和风格都不能为他祖国的当局和“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

布努埃尔影片《女仆日记》（1964年）剧照

非但如此，他的作品一度也不为他“旅居地”法国、美国、意大利、墨西哥的人们所接受，在漫长的电影生涯中，他经历过作品被禁长达50年（《黄金时代》）、被墨西哥社会组织要求驱逐出境（《被遗忘的人们》）、因放映他的电影影院被关闭、拷贝被收回（《维莉迪安娜》）、影院被炸毁（《朦胧的欲望》）等世界上所有导演几乎没有经历过的遭遇和谩骂，可即便如此，最后为西班牙电影带来荣誉和为世界电影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还是这个路易斯·布努埃尔。

布努埃尔的电影题材主要有三个即中产阶级、宗教和性，而他一直坚定地站在反政府、反教会、反传统、反一切陈规陋习甚至反自己的立场来表现他的题材。

布努埃尔影片《维莉蒂安娜》（1961年）中一个惹怒教会和信徒的场景

重要的是，他标志性的电影风格是“超现实主义”，从第一部电影《一条安达鲁狗》开始，他便奠定了自己在电影乃至现代艺术中先锋者的地位，因此，他被誉为“超现实主义电影之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为电影艺术所作出的探索和先锋作用也逐渐被人接受和认同，为此他也多次获得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等国际性奖项，最后终成一代电影大师。

布努埃尔影片《白日美人》（1967年）剧照

大师是开宗立派、特立独行、永不妥协的人，布努埃尔便是这样，好在他生活的所有国度都没有因为他拍这些电影，或“收编”或“打倒”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这是布努埃尔之幸，也是西班牙和世界电影之幸。

布努埃尔影片《无粮的土地》（1933年）中的一个场景，此片也被西班牙当局“封杀”

一般而言，每个国家的电影都有其显著的特征，西班牙电影个性独特、民族色彩浓郁，具有鲜明的风格和辨识性，而为这种风格作出引导和示范的人便是布努埃尔，在其后来的西班牙导演卡洛斯·绍拉和佩德罗·阿莫多瓦都是这种风格的发扬和传承者。

布努埃尔影片《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1972年）剧照

布努埃尔活了83岁，一生导演了32部电影，写了39个剧本，获得4次戛纳电影节大奖，两次威尼斯电影节大奖、一次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卡洛斯·绍拉活了91岁，也拍了32部电影，共获得戛纳、柏林、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荣誉6次，他比布努埃尔小了32岁，按年代他应算是西班牙的“第三代导演”。

卡洛斯·绍拉（1932-2023）

绍拉1957年25岁时毕业于西班牙电影研究试验学院导演系，早期作品在艺术风格上深受布努埃尔影响，多采用隐喻、象征和比拟的手法，对社会、军队与宗教的虚伪进行揭露，对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和人际关系深入剖析，这期间，绍拉的主要作品有《狩猎》（1965年）和《安娜和狼》（1972年）及《妈妈一百岁》（1979年）。

卡洛斯·绍拉影片《妈妈一百岁》海报

1980年，西班牙社会结束弗朗哥独裁统治已经5年，开始进入向民主过渡的进程，这个时期社会价值观和社会风俗日趋自由，绍拉的电影创作风格也开始朝着更加显性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上来。

卡洛斯·绍拉影片《血的婚礼》（1981年）剧照

这个阶段绍拉的代表作是“舞剧三部曲”即《血的婚礼》（1981年）、《卡门》（1983年）和《着了魔的爱》(1986年)，这些影片艺术表现力强、电影意境新颖，是融合了西班牙民族性、艺术性和观赏性的电影艺术佳作，因为此，卡洛斯·绍拉在继布努埃尔之后也成为具有世界影响的西班牙电影大师。

卡洛斯·绍拉影片《卡门》（1983年）剧照

在绍拉第二阶段的影片中，音乐和弗拉明戈舞蹈是他显著的标签。绍拉在

“舞剧三部曲”尽情地利用舞蹈、光影、色彩创造出天才般的视觉奇迹，而在这种他独有的影像世界中，现实和怪异的超现实高度融合，死亡、孤寂、家庭、梦幻等主题也得到赋予个性的诠释。

卡洛斯·绍拉影片《弗拉门戈，弗拉门戈》（1983年）剧照

电影是导演对世界认知的一种主观表达，国家对电影管控越少，这种表达就越富于个人化。西班牙第一代导演布努埃尔因为不想被“收编”，因此一辈子在“四海为家”地拍电影；以卡洛斯·绍拉为代表的第三代导演赶上了独裁统治被终结后的“好时代”，因此后期作品创作个性得到张扬；

卡洛斯·绍拉影片《弗拉门戈，弗拉门戈》（1983年）剧照

而比中国导演张艺谋还小一岁的佩德罗·阿莫多瓦开始“玩”电影的时候，恰逢弗朗哥独裁终结，西班牙电影审查法规被取消，代之以更为市场化的“分级制”，于是阿莫多瓦这一代电影人的作品就在炫目的西班牙色彩风格中开始了“后现代”电影的历程。

佩德罗·阿莫多瓦

拿阿莫多瓦与张艺谋做一番比较是有趣的，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张艺谋从农村插队回来在西安某棉纺厂当工人，业余时间喜欢摄影；阿莫多瓦出生于农村，因为没钱读书且当时政府关闭了电影学院，他只能在街上卖书籍为生，其后又进了电话公司，但业余时间他看电影和电影书籍，开始写电视连续剧、写文章换稿费并开始用8毫米摄影机拍一些短片。

阿莫多瓦长片电影处女作《烈女传》（1980年）剧照

1980年，30岁的张艺谋成了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的学生，而此时29岁的阿莫多瓦已经是西班牙流行文化潮流的主将，并拍出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片《烈女传》，影片以“性感的”方式嘲讽了佛朗哥时期的社会弊端，引起强烈反响。

阿莫多瓦影片《欲望的法则》（1987年）剧照

1987年，张艺谋以导演处女作《红高粱》开始引起国际电影界的注意，影片获得第38届柏林电影节金熊奖。而阿莫多瓦已经有《烈女传》、《激情迷宫》、《斗牛士》、《欲望的法则》四部影片在手，此时，阿莫多瓦虽然还没有获得“金熊级别”的国际奖项，但作品的个人风格和“女性题材导演”的赞誉已经蜚声影坛，只过了一年，阿莫多瓦就凭最能表现他艺术风格的、近乎于达到阶段性巅峰的作品《神经近于崩溃的女人》获得包括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金球奖提名等一系列国际荣誉，此片让阿莫多瓦一举跻身于国际一线导演的行列。

阿莫多瓦影片《神经近于崩溃的女人》（1988年）剧照

此后数年，张艺谋与阿莫多瓦“并驾齐驱”，张艺谋凭着《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活着》成为威尼斯、戛纳等国际电影节获奖的常客，而阿莫多瓦也一路“高歌猛进”，以影片《捆着我、绑着我》、《高跟鞋》、《窗边的玫瑰》、《活色生香》、《关于我的母亲》、《对她说》等一系列作品在国际国内影坛“大杀四方”，终成继布努埃尔、卡洛斯·绍拉之后又一位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西班牙导演。而张艺谋自2002年《英雄之后》，却逐渐从作品数次被禁和饱受争议的导演成为一代影视“国师”。

阿莫多瓦影片《吾栖之肤 》（2011年）剧照

于电影票房而言，阿莫多瓦在西班牙国内是无法与张艺谋在中国相比的，于电影的“宏大叙事”，张艺谋也让阿莫多瓦难望其项背，但要论电影持续的艺术性和“韵味”，阿莫多瓦却比张艺谋稳定且绵长，他和前辈布努埃尔等一样，不会因为外在环境的改变而终止自己的艺术主张和追求。

奥利奥尔·保罗

况且，在阿莫多瓦之后，像奥利奥尔·保罗这样的新一代西班牙导演也开始在国际上崭露头角，2017年在中国上映的《看不见的客人》就是这位西班牙“新锐”导演的作品，《看不见的客人》在中国市场获得1.72亿的票房，比同时期上映的王宝强导演的《大闹天竺》的票房少了6个亿，所以，人们观众都知道王宝强却对保罗没印象。

《看不见的客人》海报

中国观众可以半夜起来看“西甲巴萨”的足球比赛，却对西班牙电影“不屑一顾”，这样，非但布努埃尔、绍拉和阿莫多瓦，包括阿莱克斯·德拉·伊格莱西亚（《伤心小号曲》）、吉尔莫·德尔·托罗（《潘神的迷宫》）、比格斯·鲁纳（《泰坦尼克号上的女佣》、《毕尔巴鄂》）、胡里奥·密谭(《牛的见证》)、亚历桑德罗·阿曼巴（《深海长眠》）等导演和作品也不太为中国观众所知，但可能却对一些西班牙的国际影星会感到“脸熟”，比如男星安东尼奥·班德拉斯和女星佩内洛普·克鲁兹。

佩内洛普·克鲁兹

安东尼奥·班德拉斯

下一集，我们将翻越比利牛斯山脉，去看看电影诞生之地法国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