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老婆(你对女朋友/男朋友有什么特别)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677更新:2023-02-11 00:23:53

莫言中篇小说连载:白棉花(3)

  三百多名男女季节工陆续入厂。男、女宿舍内,上、中、下三层铺,镶满了人。因为要洗脸、刷牙、洗衣服,井台上挤满了人。于是便有了打了水回宿舍涮洗的,宿舍里的地面很快便泥泞一片。入夜,呼噜声、梦呓声、放屁声、喘息声、通铺嘎吱声汇合成复杂的乐章,充满气体和力量。所有的人都压在一起,我担心房屋被胀破,担心大通铺支架被压断,我感到惶恐,幸好,方碧玉就在我的身边,隔着墙壁,我也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我们入厂后的工作,是在一位名叫“铁锤子”的正式工人领导下清除院内杂草,铺设垛底,等待新棉上市。“铁锤子”罗圈腿,驼背,眼睛不停地眨动,走起路来像只母鸭,说起话来像只公鸭。不是我有意要丑化他,因为他的水平太凹。李志高气哄哄地说:

  “把这样的人渣转成正式工人,领导真是瞎了眼!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呸!就他那样?!领导个鸡巴!”

  “铁锤子”大号郭海,“铁锤”是郭海的乳名,“铁锤”后边加一个“子”,就有大不敬的意思了。郭海是厂里的业务组长,领着垛棉花的一拨人,身边有几个亲信,有一个名叫“一撮毛”,有一个名叫“座山雕”,前呼后拥,很是神气。

  棉花加工厂占地五百亩,远离村庄,周遭用坟砖圈起一道墙。那年头煤炭紧张,砖窑无法开火,连公家搞建筑都要用坟砖。破除迷信,生活艰难,老百姓积极扒祖坟卖砖换钱。老祖宗遭了殃。有几个堂兄弟为争一座坟,打得头破血流。我们割草,平地面,用石头、棉籽皮、苇席铺成一个个长方形大垛底。棉花收购淡季里,厂内空地里种了些花生、玉米之类,长得不好。收花生时男工女工都吃,吃得满嘴白沫,拉稀跑肚的可不少。

  在等待新棉上市的过程中,我知道了如下事情:棉花加工厂准确的名称是棉油加工厂,属县商业局管辖。它负责收购农民的棉花,把棉花跟棉籽分离,棉花打成件外运,棉籽经过锯齿剥绒机三遍脱绒,然后在榨油车间榨取棉籽油,定量卖给棉农食用。这种黏稠的黑油起初不做任何技术处理即食,后来导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病症。党和政府为了保证农民身体健康,便在棉油里放了火碱在大锅里烧煮、沉淀,熬成清清的卫生油让农民吃,怪病也随即消失了。棉短绒据说是制造炸药的基本原料,珍贵得了不得,严禁向“帝修反”出口,免得他们用中国人生产的棉短绒制造屠杀中国人的弹药。棉籽壳可以喂牛。棉籽饼也可喂牛。尽管牛吃了棉籽饼粪便带血,但人还是喂,牛也还是吃。所以说棉花一身都是宝,“人民公社一定要把棉花种好。”这是最高指示。“铁锤子”在为我们训话时严肃地说。他训话时眼睛眨动得频率更高。有一位大家都叫她“电流”的姑娘咯咯地浪笑。“铁锤子”说:“不准笑,严肃点。”“电流”只管笑。有人说“电流”是公社党委副书记的女儿,正儿八经的高干子弟,何人敢惹?“铁锤子”算什么?

  棉花加工厂有一个皮辊车间(主车间),一个打包车间(把皮辊车间加工出来的皮棉打成件),一个维修车间,一个榨油车间,一个红炉组,一个财会组,一个业务组(负责把收购来的棉花码上大垛用苇席和篷布封好),一个炊事班,一个警卫班,一个动力组(柴油机工和电工)。大概就是这些了。

棉花加工厂没有自来水,只有一眼大口井,井里吊着几只潜水泵,井边挂着十几只漆成红颜色的消防桶和十几只大红颜色的泡沫灭火器。我们入厂一星期后在井边发生了一场大热闹。起因是前边说过的那位差一点捧上铁饭碗的老蔡的老婆来找他。那天正逢集,老蔡的老婆从集上回来,胳膊上挎着个二升笆斗,笆斗里盛着几根老黄瓜。女人约有四十多岁,梳着飞机头,眼睛水汪汪的,一副风流相。孙禾斗拦住她问:“找谁?”她说:“找俺儿!”其实禾斗知道她是老蔡的老婆,却故意大声嚷叫:“老蔡,你娘来看你了!”那女人也不分辩,只手掩着口笑。老蔡慌慌张张跑出来,不满意地说:“你来干什么?”女人道:“来看看你。”老蔡道:“我好好的,看什么!”“看看你有没有勾搭大闺女。”禾斗道:“老蔡天天搂着大嫚儿困觉。”女人说:“死鬼!今日饶不了你!”说着就扑上来,一弯腰,熟练而准确地攥住了老蔡的睾丸,嘴里说:“我让你这个小和尚馋嘴!”老蔡干号一声,腰弓头垂四肢勾勾,脸色如同黄土。禾斗忙上前把女人拉开。女人躺在地上打滚撒泼,惊动了厂长。厂长用火柴棍剔着牙走出办公室,训斥道:“闹什么闹什么?这是工厂。怎能胡闹?”老蔡一看惊动了厂长,十分恼怒,热血冲蒙了头,不计后果,一把抄过孙禾斗肩上的破大枪,哗啦一声推上大栓,对着女人吼:“我这辈子就毁在你手里,今日我毙了你吧!”说罢就搂了扳机,震天动地一声响,这支打过日本鬼子的老枪拼着老命放了一响,也不知子弹钻到哪里去了。女人哇啦一声叫,也不打滚了,也不疯了,爬起来,捂着头,跑着,喊着:“救命啊!救命!反革命杀人喽!”老蔡端着大枪追。厂长一九四七年时当过民兵,有点胆量,喊道:“快,捉住他,先下了狗日的枪!”禾斗到底当过几天兵,有军事经验,高一脚低一脚地去追老蔡。我们正在空地上拔野草,听到大门口响了枪又看到一群人追过来。“铁锤子”兴奋得嗷嗷叫。老蔡的老婆一看老蔡虎虎地追来,吓得屁滚尿流,一头扎到井里去了。老蔡追上井台,号啕大哭着:“孩他娘哟,我活着也没有什么奔头啦,跟你一路去吧!”把枪往井台上一扔,头朝上脚朝下,立正着跳到井里去了。众人乱纷纷围在井口,一看老蔡和他老婆在井里折腾得紧,不救必定淹死,忙扛来一架竹梯子,沿着井壁顺下去。大家都抢着下去救人。禾斗愤怒地说:“闪开闪开,我是军人出身,让我下去。”只好让他下,又找了些粗绳子,把老蔡夫妇拉上来,都没喝多少水,把肚子里的水往外挤了挤,就好了。一男一女两个落水鸡似的,对着眼睛看了一阵,竟搂着脖子哭起来,厂长气得大骂:“混蛋老蔡,不是看咱在一村的面上,非开除你不可!”老蔡和厂长是一个村的人。正好食堂里的伙夫江大田来挑水,“铁锤子”说:“得了,喝老蔡他娘的黑蛤蜊鲜汤吧!”厂长说:“老蔡,罚你和你老婆把井水淘干净!”老蔡的老婆泪眼婆娑地说:“表叔,让俺两口子说会儿话再淘吧。”“呸!”厂长啐了一口唾沫,走了。走两步又回头骂孙禾斗:“孙禾斗,你的军人的不是,废物的一堆!”禾斗不满地问:“你凭什么说我军人的不是?”厂长说:“军人,武器是第二生命,可你他妈的竟让老蔡一把就将大枪抢了过去,你算什么军人?”孙禾斗不服气地说:“谁知道这个屌人要夺枪呢?今儿个老蔡你要把老婆毙了,老子也要跟着倒霉,你奶奶的,蔫人一个,三脚踢不出一个响屁来的货色,使起武器来,竟然十分的麻利!”

  孙禾斗带着几个小伙子给我们表演怎样使用泡沫灭火器,并当真喷了一阵泡沫,嗞嗞的,喷出去十几米远,落在地上,像一摊摊烂棉花。孙禾斗在训话、表演的过程中念念不忘盯着方碧玉,不过别人发现不了罢了。

  对了,还有一个棉花检验组,负责给棉花定等级,挺要紧的一个部门。检验组长是一位名叫赵虎的小伙子,正式工人,皮肤很白,留着大背头。

  还应该提一下炊事班长江大田,这是位青岛知青,细高挑身材,洁白牙齿,浓眉大眼号称棉花加工厂第一美男子。他去井台挑水时,总是能碰到一些在井台上洗涮的姑娘。姑娘们直着眼看他。他很得意,用悦耳的青岛腔跟她们调笑。“铁锤子”醋兮兮地提醒她们:“你们要小心,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漂亮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姑娘们没人睬他。所有的人都知道,“铁锤子”这家伙三十多岁了,狗屄猫屄还没见着,馋女人,馋得发了疯。

  新棉上市,皮辊车间开工。我沾了叔叔的光,干了件轻松活:司磅。方碧玉被分派到皮辊车间看轧花机。在她的面前,棉籽和棉绒因为被两只飞速旋转的皮辊挤压和牵拉而分离。

  四

  中秋节后第一天,第一车新棉出现在加工厂门口,是一辆马车,拉着十包棉花。棉花包有两米长、两搂粗,赶车的是个老头,跟车的是几个中年妇女。门口的警卫冯结巴在保卫组长孙禾斗的指挥下,收了车把式的火柴、烟袋,交他一个牌,出厂时换回吸烟家什。洁白的花包在阳光下耀眼,检验组的扦样员赵一萍提着袋上去开包扦样。门卫冯结巴家庭贫寒,贫寒到家无过夜粮的程度。他舅是公社党委组织委员,所以他干了轻松差事。赵一萍很清秀,嘴角有一粒痣,痣上有三根毛,外号“一撮毛”。业务组有个男的也叫“一撮毛”,是“铁锤子”的亲信。女“一撮毛”她爹是县水利局的头头,所以她也受优待。

  新棉入厂时,我很激动,因为我们很快要各就各位,不用跟着“铁锤子”干杂活了。方碧玉跟我说她很讨厌“铁锤子”,说他两只眼贼突突的,明显是个色鬼。

  一群人拥到大门口看新棉。送棉的人竟然是我们村的。赶车的老头是我们队的王九,跟车女人里有国忠良的叔伯嫂子崔月桂。

  “是我们村的!”我兴奋地对大家说。

  王九阴沉沉地说:

  “马成功,当了工人啦,抖起来了!挣了多少钱?请你九爷去喝盅烧酒?”

  “还没开工资呢。”我说。

  “瞧瞧,也开工资吃工资了!”王九邪恶地笑着说。

  我知道村里人对我来棉花加工厂干活眼红,嫉妒,也就不说什么。王九是老贫农,惹不起。

  方碧玉跟车上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国忠良的叔伯嫂子笑着说:

  “碧玉,吃了两天工人饭,脸白了不少哩!”

  方碧玉说:“白个屁!剥我一层皮也是黑的。”

  那嫂子从屁股下揪出一个满嘟嘟的花布书包,说:

  “碧玉,给,这是你婆婆托我带给你的。”

  方碧玉一愣,脸发了红,上前接了包,很窘的样子。

  我看了一下周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方碧玉身上。有门口保卫组长孙禾斗的目光,有业务组长“铁锤子”的目光,有杰出青年李志高的目光——经过一段接触,我开始和他熟起来。他能吹能拉,我挺服他。

  办公室有人出来干涉:

  “都围在门口干什么?没见过棉花是不是?有你们看够了的时候!”

  业务组长“铁锤子”扯着公鸭嗓吼起来:

  “走走走,快去干活!想吃鸡蛋就去找个男人!”

  众人散开。方碧玉拎着那只花书包,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铁锤子”涎着脸凑上去说:

  “小方,给我个鸡蛋吃?”

  方碧玉想都没想,把书包递到他面前,冷冷地说:

  “给,全拿去!”

  “铁锤子”愣着,方碧玉已经把那一包鸡蛋投到他的怀里。他狼狈地说:

  “这,这不好意思……”

  旁观者哈哈大笑,冷言相加:

  “‘铁锤子’真有造化。艳福不浅,白捡个大便宜,吃吧,好吃难消化。当心噎死。”

  “小方,我不要,我随便说说……”“铁锤子”说。

  方碧玉已经走到垛底那儿,抄起扫帚,清扫垛沟里的浮土和杂草。

  孙禾斗凑上来,悄悄地说:

  “‘铁锤子’你小心点,人家可是有婆家的人。”

  “铁锤子”反唇相讥:

  “看门狗,眼红了吧?”

  “铁锤子”突然问我:

  “马成功,方碧玉她男人是干什么的?”

  “解放军团参谋长!”我恶狠狠地说。

  “哎哟我的亲娘!”“铁锤子”叫一声苦,说,“军用品,一类物资,动不得。”

  他把那一书包鸡蛋递给我,说:

  “马成功,你和她是一个村的,求你把这包还给她吧。”

  “我不管。”

  “求你啦,小兄弟。”

  “给你吃你就吃吧!”

  “我不是不想吃,我是领导,又是正式工人、领导阶级,哪能随便吃你们临时工的东西?吃了影响不好。求你啦。”

  考虑到司磅员归他这个业务组长管,我不敢得罪他,便接过书包。

  孙禾斗在大门口乐得哼小曲儿。

你对女朋友/男朋友有什么特别

起名废来求助,喜欢对方不要不要的,但是傻蛋儿傻狗这种昵称,总好像是称呼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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